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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喪心病狂的童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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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貫是個什麽角色?

童貫是個叫他領兵出征,然後走到半路,聖旨禁止他出兵,他將旨意塞入靴筒,照打不誤的角色。須知他不是文臣啊,他是太監啊,皇帝想殺就殺的家奴來的啊。這人的膽子,就是大到這等地步。

所以當他看著皇帝把劉瑜的奏折放下,他就起了心思了。

他覺得劉瑜對他好,他覺得劉瑜有本事,劉瑜是不是忠臣?這不是童貫考慮的問題,總之,劉瑜看得起他,關照他,任由得他使錢,勸他要好好做人,沒有因為他是太監而歧視他,他真把劉瑜當大哥。

所以,膽大包天的童貫,做了一件事,趁皇帝不註意,把奏折偷走!

偷走這奏折有什麽用呢?

當然是有用,童貫因為在宮裏,有著劉瑜的資助,沒缺過銀子,所以交往廣闊。

不單是皇帝跟相爺的奏對,他能通過宮人的耳朵,偷聽到大抵的情況。

“太後那邊,你可有靠得住的伴當?”童貫向跟隨在身邊的小黃門這般問道。

皇城就這麽大,來來去去,人與人之間,總是有些溝連。

何況於童貫在宮裏,是出了名的仗義疏財。

那小黃門諂笑著道:“小人倒是有個同村的姐姐,在太後宮侍候。”

童貫從懷裏摸出一份欠條,攤在那小黃門面前,對他道:“家裏有難處,你沒錢使,對我說便是,怎麽能去借這利滾利的銀錢?”

那小黃門看著那欠條,眼淚就下來了,跪下磕了個頭道:“哥哥真是我的再生父母!”

“莫要如此,你知道劉直閣麽?嗯,劉直閣是我的兄長,為人最是仗義,一等一的忠臣。我想幫他一個忙,你可願意?”童貫向那小黃門問道。

後者此時哪裏有什麽不願的?

再說童貫又不是叫他去殺人放火,他只讓這小黃門做了一件事,就是把劉瑜的奏折,扔到太後的宮裏去。

當然,童貫不會無緣無故,這麽讓人把奏折扔到太後案前,他選了個時機。

就是皇帝去給太後請安的時候。

這份奏折,就在皇帝手邊。

當其時,正是太後高滔滔聽了皇帝講起今日出宮,見得臣子的事情。

“劉子瑾倒是不差,不單有臣節,還有這見識,哀家聽著,頗是難得。也難怪韓魏公賞識這孩子。”高滔滔聽了皇帝說起劉子瑜,卻就微笑點頭。

而這時宮人上了茶之後,皇帝順手一摸,竟就摸出一份奏折來!

高太後見著,就問道:“這是誰上的折子?竟教官家帶在袖袋裏。”

皇帝打開一看,卻就是劉瑜的美芹六論,於是一時也記不太清楚,自己有沒有把這折子帶著。或者確切的說,他沒有想到,一個皇家的奴才,膽子大到這種地步,竟於欺君!

敢於偷奏折,再串通宮人,趁上茶時放在他手邊!

但是偏偏,童某人的膽子,就是這麽喪心病狂!

童貫在賭,賭皇帝不太記得這份奏折,是自己隨手拿起放在袖袋,還是自己並沒有拿起。

毫無疑問他賭贏了,至少這一刻,皇帝是不太確定這一個問題。

“劉子瑾上的折子,頗有些見地。”皇帝見高太後問起,也就開口說了這麽一句。

凡事就怕起個話頭,一旦話頭起了,不知不覺,很多東西就會被扯出來。

童貫也是在賭,賭高滔滔會問下去,而皇帝會答。

為了把這奏折偷出來,再塞到皇帝手邊,他前後是花了不下二千貫錢的。

如果太後沒有接這話茬,那麽童貫這兩千貫錢,就是打了水漂。

但高滔滔終於沒有讓童貫這兩千貫錢打水漂,一個關心自己兒子的女人,一個居於深宮的女人,她終於還是開口問了下去:“噢,劉子瑾這折子,說的是細作事?”

有了這麽一個話頭,皇帝自然就會談起奏折裏所講的問題,而最後高太後也看了劉瑜的奏折。

兩千貫錢,膽大包天敢於矯旨的童貫,終於賭贏了。

在天色還沒有黑的時節,宮裏就有中使出來,持皇帝的口喻,著劉瑜進宮召對。

這很出乎劉瑜的意料。

就算他前知五百年,後知一千年,也算不到,童貫童某人,敢這麽玩火。

中使來時,劉瑜正在跟楊時叮囑:“韓魏公想來當會幫我這個忙,畢竟瓊州不是好地方。”

“到時去了瓊州,你一定要記得,開農民講習所,用農民聽得懂的話,把這道理講清楚,方才能使彼等,明白這國家天下的道理。”劉瑜此時,自然不會開談推翻頭上大山。包括設立學堂,講的也是為了使民眾識字,而禮義。

在王府,當時也有人提出:“民可使由之,不可使知之。”

但馬上被劉瑜反駁:“天變不足畏,祖宗不足法,人言不足恤!”

這是拉王安石出來當攔箭牌了。

畢竟當時在場的,都是新黨嘛。

所以這時節跟楊時叮囑,劉瑜也提到這一節:“你當做好腹稿,民可,使由之,不可,使知之,以此斷句,做好文章,以備應對。”

這都是覺得朝廷不足以扶持,絕望之際,要安排親信去海南種田練兵,幾十年後樹赤旗了。

而中使就在這時節到時,傳他入宮。

王四跟在劉瑜身邊久了,自然也不用吩咐,塞了銀子過去,低聲問道:“公公,這宮裏是哪位相爺伴在官家身邊?”

“不曾有,只是召直閣入宮。”那中使等是痛快收了錢,也痛快答了話。

但聽著他這話,劉瑜就一下子有三四秒楞住了,真反應不過來啊。

按說皇帝今天也見過他,他也把奏折上去了,如果皇帝真覺得他的奏折有道理,那也該是和王安石這等宰執大臣探討,然後商討出一個方向,才會叫劉瑜進去,做一個類似答辯的過程,看看這奏折裏未盡之事,是否劉瑜心裏有應對章程等等。

這沒有中樞相爺在,直接叫劉瑜進去?聖眷到了這地步?

劉瑜自覺是沒有的啊,至少今天見著皇帝,是沒這感覺。

誰會想到,童貫喪心病狂到這等地步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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